12條回家生活的路-內本鹿pasnanavan-「回家的路」是沉浸式的民族教育

內本鹿pasnanavan-「回家的路」是沉浸式的民族教育

「要有吃過那裡種的小米,那才算是家。」tama dahu曾經這樣說過。

內本鹿回家行動是一種沉浸式的民族教育,「我是誰?」這個根本的追尋,每年呼喚著眾人重返舊部落,長途跋涉的「回家」,也同時代表著維護傳統領域的土地運動。

1941年發生的『內本鹿事件』,促使日治時期的集團移住政策,將此地的布農族人強制遷移至延平鄉各村,遠離了內本鹿這個位於中央山脈卑南主山以南、鬼湖區以北的舊部落。睽違六十年,2002年布農文教基金會發起部落尋根計畫,積極探勘回家的路,讓在內本鹿出生的15位耆老搭直昇機重返舊部落,回到當初埋藏臍帶的家屋;2004年基金會探勘計畫終止了,但takishusungan家族的後裔nas tama biung與tama nabu覺得回家的行動不能斷,商討後展開更進一步的重建家屋,向祖先土地重新學習,就地取材運用自然資源,讓更多年輕後輩找回在山林田野間的能力,更是未來的目標,內本鹿回家行動至今已邁入第18年。

找回可以落葉歸根的祖居文化

18年,takishusungan家族持續帶領著族人回到祖居地,並用最簡單的工具,像祖先一樣,就地取材,搭建起老人家口中他們曾經生活過的家園,這個家不僅是硬體的屋舍,還有布農族最重要的小米,能吃著那裡產出的小米,家的味道就融入心底。這條回家的路很艱辛,但小米的滋味不斷在他們心中湧出力量。

「我的孩子,接下來就是你去蓋了!」早先nas tama biung曾經對著在回家隊伍中擔任山下後勤的tama dahu這麼說,這句話成為堅定意念的承接,肩起一代布農族人的文化責任。每次返回內本鹿的路程都需要一周以上的時間,肩上要扛著簡單的工具及每次回家任務所需的物資,一組人馬背不完,就需要有後勤隊伍持續接應。在物資補給困難的情況下,一路上就需要依賴長輩教導的山林知識系統,長期身體默化習得的生活技藝,以及對山林的謙卑,才能順利抵達。

相較於都市小孩,從小生活在部落的uvaz(小孩),真正學習到的不僅僅是教科書上的知識,更多的是農耕、蓋屋子、編織,利用自然纖維做籐籃、網袋,挑選用樹枝做刀鞘,過去生活所需大多取自山林,知識文化、土地倫理、信仰祭儀也都是跟自然有關,面對自然山林無不懷抱著崇敬謙卑的心。「在台東延平是落地生根,回到內本鹿則是落葉歸根。」這兩個家的概念在tama dahu心裡無法切割。

持續的回家,是要找回與祖先相連的臍帶

在布農語pasnanavan意為「學習」或「學習之地」;內本鹿pasnanavan就是一所圍繞內本鹿的山與人的學校,以部落耆老為師,發展布農山野智慧的入山課程、傳統技藝傳承,推動原住民部落建立「山的傳承教育」,並將「回家」納入課程目標。

其實每次回家行動就是部落青年學習祖先山林智慧的行動,最早一批耆老將他們的技藝和智慧傳給了nas tama biung,nas tama biung那一輩的再傳給tama dahu這一輩,tama dahu承接下來後,更期許部落孩子也跟上,讓布農族的傳統,能在屬於自己的生活教育模式下,未來除了依附都會求學、求職外,還能有更多在自己土地上發揮的可能。

「要成為怎麼樣的bunun(人)?」對比現今強調個人主義、資本主義的社會,傳統布農族更強調分享、生態永續及注重團體合群。內本鹿pasnanavan藉由傳統民族教育的復振,展現自身族群文化價值,這些已經不僅是尋根精神或是土地運動而已,更是為了強調人跟人、人跟大自然關係的建立。

山谷里的月光會一起守護我們的家

家鄉‧內本鹿

月光箭矢
詩人與布農擁有相同信仰
虔誠月亮 翻閱落葉詩篇
如蝶紛飛般 花香
燃起了池水裡的白月光
肥沃又黑的土壤
小米匯聚起眾神的重量
臍帶埋葬的地方 名字為家鄉
將柔順靈魂拉彎
似弓那樣飽滿 自然
而月光箭矢撤下廣袤樂章

ˍdahu   引自《kulumah內本鹿》

 

在臺灣欒樹開花時,族人會聚在一起討論回家行程,在學學生也可於寒假期間分成不同隊伍參與,回到內本鹿,也跟著長輩學習。這幾年持續回到祖居地,不只家屋重建起來了,他們還在屋子附近耕作,耕作前他們會以羅氏鹽膚木進行「立白」的傳統祭儀,與月亮立約,告知將在此地耕作,接著播種灑下小米。

「kulumah~(回家吧)」,他們期盼著在小米成熟之際,重返mai-asang(祖居地)生活,與祖先一起感受小米豐收的喜悅。

*nas 對逝者的稱謂(nas+名字)

*tama 爸爸,男性長輩的尊稱